【庫羅雷絲】賞月
*士官學校時期
銀盤高掛萬里無雲的夜幕之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的殘影相互暉映。
庫羅德獨自一人在釣魚池畔坐著,夜晚的思緒總是特別繁雜,他偶爾會來在吹吹夜風,看能不能吹醒他不爭氣的腦袋,觀賞那些總有一天會變成桌上佳餚還渾然不知的肥美魚隻悠然自得在水中,順帶思考著自己人生。
總有些羨慕那些池裡的魚兒,即使他們的未來註定是悲劇,現在仍自由快樂、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跟他恰恰相反呢。
現在想想,他的過去如同一攤泥濘,未來嘛⋯⋯大概像是一團糾纏不清的毛線球,他想立即的解開毛線,此舉卻是讓毛線更加繁亂。
「庫羅德?」
「嗯?老師?」
年輕的女教師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言裡帶著關心:「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
「想些事情罷了⋯⋯倒是老師,妳喝酒了?」
貝雷絲身上帶有淡淡酒味,從她來的方向庫羅德判斷老師是從食堂的方向來的。
「陪著瑪努艾拉老師喝了一點酒,」庫羅德這才發現平時穩重的貝雷絲雙頰漲紅、腳步不穩,貝雷絲晃呀晃手中的小瓶:「怎麼,要不要喝一點?」
任誰都看的出來,貝雷絲喝醉酒了。
雖然對自己的酒量相當有把握,但畢竟這裡還是大修道院的內部,想到被其他人發現他跟老師一起喝酒會給老師照成多大的麻煩,——尤其現在老師還喝醉的狀況下——他拒絕貝雷絲的提議:「不用了,美酒就留給老師吧。」
「不喝酒的話,那就來陪我賞月。」
貝雷絲兀自在釣魚池的碼頭前端坐下,還揮手示意庫羅德過來坐在她旁邊。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喝醉的老師⋯⋯有點⋯⋯愛撒嬌。
感覺發覺這位素來毫無情緒起伏的教師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庫羅德順從地在貝雷絲旁坐下。
四周靜悄悄的,偶有魚兒波動水面的撲通作響。
「我很喜歡滿月呢,」率先開口的是貝雷絲:「傑拉爾特偶爾會在這個時間帶我來釣魚,我釣魚是跟傑拉爾特學的呢,雖然我很多事情不知道,應該說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該記得什麼,但,很多與父親的記憶卻很鮮明。」
或許是夜晚的緣故,又或者是酒精的催化之下,貝雷絲難得地講述過往。
「是很棒的回憶呢!」
「那麼你呢?」
「我?」
「總有些故事可以講吧?」
「讓我想想⋯⋯」
「真不像你呢,明明平時我講一句你總是可以回三四句。」
「這樣我不說什麼好像不行,」綠眸一轉,開始娓娓訴說,那是在記憶深處,已經快要忘記的時光:「小的時候,我家唯一兄弟姐妹和樂融融的一天,就是在滿月的宴會,在銀色的月光下,有很多的美食美酒,樂師們演奏輕快的音樂,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地在廣場跳舞,真的很快樂。」
「感覺的出來呢,宴會的快樂。」像是想到什麼,貝雷絲起身,拍落衣服上沾染的灰塵:「那麼,要跳舞嗎?」
「咦?」沒頭沒尾的問句讓庫羅德愣了一下。
要是平常,這句話一定是從他的嘴中說出,立場相反讓他有些不習慣,只能說酒精的作用力真的強到超乎想像。
「雖然只有滿月,但不覺得很適合嗎?宴會?」貝雷絲向庫羅德伸出一隻手:「看你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裡都沒有笑意呢,起來活動一下筋骨吧?」
「當然沒問題,老師。」
金色的披風與灰藍的大衣在銀色的月光之下旋轉。
庫羅德決定之後要請瑪努艾拉老師不要讓老師喝這麼多酒。
老師這麼可愛的一面讓其他人看到這還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