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30日 星期六

【魔藥師只想要安安靜靜地開魔藥店】09

 「所以說,妳有從其他小姐那邊打聽到什麼嗎?」路易斯無奈地問,芙蘿莉亞再跟他追究什麼時候要跟亞妮愛絲表明自己就是路卡,他們爭執到半夜三點都不會有結果。

他知道總有一天必須告訴亞妮愛絲真相,告訴她根本沒有一個名為路卡的平民魔法師,而那一天也會是他們友誼的終點,亞妮愛絲怎麼可能會在知道他是路易斯.雷文斯特少爺之後還能繼續跟他當朋友。

所以,路易斯起了貪念,他盡可能地想要延續作為朋友的時光。

就這麼一拖再拖,拖到芙蘿莉亞每次看到他就要挑剔一次,說他總是在欺騙亞妮愛絲。

好險這次芙蘿莉亞並沒有繼續跟他爭吵下去,正經八百地開始報告:「首先,我跟亞妮在學院時,因為跟莉維卡.安賽爾年級不同,基本上沒有交集。」

今天芙蘿莉亞來到路易斯的辦公室,就是要討論亞妮愛絲被帶走可能的原因,並交換現有的線索,以規劃後續的行動。

莉維卡.安賽爾侯爵千金,皇太子的未婚妻,雖然與以雷文斯特家為首的中立派屬於不同的政治勢力,但家族之間也沒有深仇大恨到直接把對方家臣的親屬帶走的地步,這是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部分。

家族派系間沒有仇視的理由,雙方唯一的交點是在學院中,可在校園生活中,兩人可說是兩條平行線,幾乎沒有交流,更不要說互相厭惡以至於陷害對方。

芙蘿莉亞帶著嚴肅的表情繼續說下去:「這兩天我去了幾個茶會,聽大家在說皇太子最近都跟琉凡.伊米特子爵千金特別親近……也有人在議論說,殿下要解除莉維卡小姐的婚約,改立琉凡小姐為皇太子妃。」

外貌出眾、親和力高、待人和善的芙蘿莉亞是出了名的社交界女王,跟不同政治勢力貴族同年紀的少爺千金們都有不錯的交情。

相對地,芙蘿莉亞會利用自己在社交界的優勢,打聽需要的消息、散播對自己有利的流言、糾正不利於我方的傳聞,在亞妮愛絲被帶走的兩天裡,芙蘿莉亞利用自己的人脈,參與跟莉維卡交好的千金的茶會,從小姐的閒聊日常中,想辦法問出可能的情報。

「殿下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真的想要解除婚約。」比起無奈,路易斯更多的是感到不理解。

在路易斯代表雷文斯特家前往邊疆討伐魔物之前,就有耳聞皇太子對未婚妻不滿,經常拋下莉維卡不顧,跟一位子爵千金一起出席社交活動,沒想到離開不到一年的時間變本加厲,甚至到想要廢除婚約的地步。

平心而論,皇太子個性有些任性,但不至於有這種脫序行為,所謂「愛情讓人失去理智」就是在描述這種狀況嗎?祖父經常把「權力總是伴隨著義務」這句話掛在嘴邊,從小耳濡目染的路易斯無法理解上位者不清楚自己地位,不思考後果就恣意妄為的行動。

在他的眼中,皇太子拋棄未婚妻的行為相當不明智,不管在政治方向還是道德的角度。

芙蘿莉亞繼續報告她在茶會中聽到最重要的消息:「另外,在兩天前有人目擊到莉維卡小姐帶著一小隊騎士團跟布魯少公爵在街上,應該就是去亞妮的店。」

「布魯少公爵?丹尼斯?」意料之外的組合讓路易斯詫異:「難怪討伐結束之後丹尼斯不知道在趕什麼,人一下就不見了,他是早我一步回到首都的,原來是趕回來跟莉維卡小姐行動。」

晚一步回到首都的路易斯收到的第一個消息便是亞妮愛絲被抓、她的店鋪被燒毀,他只能急急忙忙地趕去監獄救人。

「我們女生這裡想不到可能原因,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布魯家或安賽爾家想要報復你,」芙蘿莉亞環抱著胸,斜眼看著路易斯,眼中滿是懷疑,彷彿在說路易斯就是引起一切事件的罪魁禍首:「該不會你跟布魯少公爵在討伐的過程中有爭執嗎?」

「我跟丹尼斯最近也沒有吵架,我覺得在討伐的過程中我們兩個之間滿和平的……」路易斯試著回想在邊疆的日子,在他的記憶中,並沒有跟丹尼斯有過言語上的衝突,但假如莉維卡是因為丹尼斯說了什麼說服她、或者兩人之間有什麼交易才一起去找亞妮愛絲的話,就值得繼續追查下去:「難不成,是我帶去討伐時亞妮做的藥?」

作為家臣之女,亞妮愛絲的店鋪有收到雷文斯特家族的投資,包含店鋪的設立、材料的通路等等都有給予協助,相對的,她僅向公爵家收取煉製的工本費。

亞妮愛絲本來不想收取費用,她認為雷文斯特家在她身上的投資足以支付這些魔藥的錢,最後在公爵的堅持下以成本價購買亞妮愛絲製作的藥水,主要是騎士團會使用的魔藥,另外也有訂購除草劑、清潔劑等日常生活所需的藥水,她幾乎包辦雷文斯特家族所需魔藥數量的八成。

這次出征,路易斯跟雷文斯特騎士團帶著各式各樣的藥劑,包括魔力藥水、療傷藥水、炸藥等等,都是出自亞妮愛絲之手,在戰場上發揮莫大的功效,也吸引其他家族騎士團的注意,聽部下們說,不少其他騎士有來詢問是在哪邊購買魔藥的。

路易斯想不到任何莉維卡針對亞妮愛絲的原因,同樣地,對於丹尼斯的動機毫無想法。

是因為亞妮愛絲的藥水嗎?但亞妮愛絲的店鋪開在那邊,亞妮愛絲也不會禁止某些貴族購買,有需要特別抓走她嗎?

還是認為自己在戰場上的功勞可歸功於亞妮愛絲的藥水,想要讓雷文斯特家難堪才透過莉維卡帶走一介魔藥師,就算事後要追究法律責任,只要全部推給安賽爾家就好,畢竟,動手抓走人的是安賽爾的騎士,關押的地點也是安賽爾侯爵家的地下牢獄。

芙蘿莉亞看著路易斯困惑的表情,姑且還是問了一句:「你有想到其他可能的原因嗎?」

「沒有,但我會試探一下布魯家那邊,再麻煩妳繼續打聽有沒有相關的傳聞了。」

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路易斯決定多蒐集一些情報後再來決定後續動作。

「我知道了,但亞妮現在該待在哪邊?她現在正在做什麼?」芙蘿莉亞關心著摯友亞妮愛絲的狀況,這也是她今天過來找路易斯的最大目的,不然報告這些情報用書信傳遞就好,沒必要特地跑來雷文斯特的宅邸。

「我暫時讓她睡著了,她應該會睡好一陣子,這段期間會讓她住在商會的工坊裡面,之後會詢問她願不願意以商會的名義出售魔藥,要不然她不會接受替她準備的房間。」意外發生的太突然,路易斯還有堆積成山的事情等待他處理,包含整理好對亞妮愛絲解釋的說詞。

「我可不可以——」

「等我把事情安置好後,妳再過來看她,我沒有把握同時照顧妳們兩個人的安全。」他知道芙蘿莉亞這次這麼積極的協助也是為了她的好友,眼下他沒有餘力再去安排讓兩個女孩碰面。

「也是,如果他們的目標是亞妮的話,在商會裡面也比較安全,」失望歸失望,芙蘿莉亞清楚現在不容得她無理取鬧,也接受了路易斯的安排:「我等你聯絡我說可以找亞妮時,我再過來。」

「感謝妳的幫忙,我這裡有新消息的時候會再通知妳的,之後也要再麻煩妳。」

看到路易斯老老實實地道謝,想了想,芙蘿莉亞直接指著路易斯的鼻子罵:「你要是再讓亞妮受傷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我要回去了!」

明明她的好友都被人莫名其妙地抓進監獄,所有心血毀於一旦,芙蘿莉亞只能被動的靠小姐們流言蒐集些情報,其餘什麼都幫不上忙。

現在不罵一罵那個沒有保護好亞妮愛絲的男人,她今天應該會睡不好覺。

最後丟下這句話,芙蘿莉亞來去都像一陣風似的離開路易斯的辦公室。

「雖然您順利的救回亞妮,身為亞妮的哥哥,請容許我說一句,您是如何看待亞妮的?」路易斯本想要開始處理堆積的工作,一直在旁處理文件的里克在芙蘿莉亞離開之後忽然開口:「您究竟是怎麼看待您跟我妹妹的關係的?」

對於里克突如其來的問題,路易斯感到不明所以:「我們兩個就普通的朋友,還能是什麼關係?」

還以為只是隨口一問,里克的態度是少見的嚴肅:「假如今天被帶走的是芙蘿莉亞小姐,您還會去救她嗎?」

面對一連串的問題,路易斯只覺得滿頭霧水:「當然,你們誰被帶走了我都會去救——」

「您會拋下手頭上一切事務,不顧一切的親自救她嗎?」

路易斯一時語塞:「這——」

聽到亞妮愛絲被帶走時,下意識地認為自己去救是最快、最有效率的,沒有經過仔細思考,身體就自己行動。

冷靜下來想想,不論他是不是公爵家的少爺,沒有詳盡規劃、也沒有注意自身安全的救援行動是相當不明智的行為。

這種行為如果出現在魔物出現的邊界或者是戰場上,跟自殺沒什麼兩樣,剛從邊疆回來的路易斯再清楚不過。

問題是,假如時間重來,他仍會選擇第一時間就去拯救亞妮愛絲,他沒辦法忍受亞妮愛絲遭受不當的對待。

里克又追加問題:「您對於我妹妹的感情,真的只是朋友嗎?」

對於里克的質問,路易斯一時之間無法回答。

「我想說的就這樣,以我的立場這些話可能有些踰矩,但我相信您不會做出傷害我妹妹的行為,」語畢,里克抱著處理完畢的文件,準備離開房間:「應該說,如果傷害到我妹妹的感情,我會選擇立刻辭職,而不是在這裡工作。」

辦公處的門被關上,徒留路易斯一人,他對著空蕩蕩的辦公室深深嘆一口氣。

被里克提醒後路易斯才意識到,自己打從一開始就特別在乎亞妮愛絲,理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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